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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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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某件事過度關註,或者身體的不適讓人極度緊張,對於周遭事物的關註就會降低減少,甚至盲目。

這便是她為什麽沒註意到那密室的門是朝裏面開的,反而往外推,讓元極大肆嘲笑了一番。

總的來說,她也是個普通人,血肉築成,也知疼痛,對於未知也會感到慌亂。

到了換藥的時辰,元極是掐著時間過來的,因為知道她可能是睡覺了。

坐在床邊,秦梔自己動手解開腿上的紗布,一層一層的揭開,裏面覆蓋在傷口上的是黑色的藥膏。

“一股難聞的氣味兒,這是什麽藥?我怎麽聞不出來。”她略懂藥性,雖不精通,但她還從未見過那種藥膏是這種氣味兒的。

“這是拔出來的毒,藥膏本身自然不是這個氣味兒。”元極將藥箱裏那個拳頭大小的瓷瓶拿出來遞給她,一邊說道。

秦梔接過來,放在床邊,然後她動手用紗布把腿上殘存的那些藥膏擦下去。

不過,這藥膏好像粘在上面了似得,有點難擦。她不敢用力,還有點疼。

看著,元極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。走過來,將椅子拽到身邊,隨後撩袍坐下。

“給我。”將紗布從她手裏奪過來,然後抓住她的腳踝拖到自己的大腿上,不容置疑的架勢,好像她要說拒絕他就能把她的腿掰折似得。

折疊著紗布,元極隨即按壓在她的傷處,力氣很大,一抹之下,大部分的藥膏被抹掉了。

“疼疼疼。”立即喊叫,秦梔擡手就在元極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,發出響亮的啪的一聲。

打人的人,和被打的人都楞了,看著對方,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般。

收回手,秦梔看著他,一時情急,就直接動手了。

收回視線,元極將她傷口邊緣其剩餘的藥膏擦拭掉,然後將紗布扔到一邊。

秦梔盯著他,瞧他的樣子,好像沒有在意她打他的事情,她也不由得放松了下來。

扔掉了紗布,元極觀察了一下她的傷口,沒有腫脹,只是有些發紅罷了。

猛地,他迅速擡手,食指準確的敲在了秦梔的腦門兒上,發出砰地一聲。

被打,秦梔連躲都沒來得及,睜大了眼睛,盯著打完她就拿過裝藥瓷瓶的人,好像他什麽都沒做過。

擡手,緩緩地撫著自己被打的腦門兒,雖然不疼,但的確是嚇了她一跳,他出手太突然了。

倒出瓷瓶裏的藥膏,這藥膏是綠色的,泛著一股草藥的清香味兒。

看著那藥膏,秦梔也明白了,這東西還真是拔毒用的。

“此藥不能用太多,再敷一次,就不能再敷了。”纏上紗布,元極一邊說道。

撫著腦門兒,秦梔看著他,“其他的人都進城了麽?”

“嗯。”回應了一個單音,他一邊給紗布打結。

“我打你不是故意的,只是我疼了,條件發射而已。不過,你打我卻是蓄意的,作為一個男人,如此心胸狹隘,你就不覺得臉紅麽?”秦梔放下手,腦門兒紅了一塊,他這個人太斤斤計較了。

“你打我,我還手,這有什麽不對麽?”將她的腿放回床上,元極看向她,面色清冷,對著他這張臉,根本講不出什麽道理來。

深吸口氣,秦梔點頭,“對,這是正常的反應。”

“那麽,你說我心胸狹隘,是不是在惡意詆毀甚至挑釁我?”元極接著問道。

“你這人,這些東西倒是分的挺清楚的。既然你真的要這麽理論的話,那咱們就好好說說。我打你,疼痛不過三四級,因為我的力氣根本不如你。但是你打我,疼痛達到了十級以上,再看看我的腦門兒,估摸著已經紅了吧。再看看你的手,是什麽模樣的,有任何印記麽?如此力量懸殊,你還要跟我來這種一報還一報的事情,不覺得很過分麽?如果按照力量來分一報還一報的話,我應該再打你兩次,才能抵得過你打的這一下。”秦梔一字一句,絲毫不讓。

“疼痛還有級別?”她說的話,有很多讓他覺得很稀奇的。

“對啊,我忘了你對疼痛並不敏感。所以,我剛剛打你那一下,你應該根本沒感覺才對。我應該再打你三次,才夠本。”想起這事兒,秦梔不由得一股氣從心底冒出來,一點都不疼,居然還報覆。

“你若是個男人,我定會把你安排進大月宮,用你這張嘴,把神慶活活氣死。”說完,他站起身,準備離開。

“我是個女人也能做間諜啊,你這是性別歧視。”雖然女人較之男人要更感性,但是並非所有女人都一樣。那個世界,有諸多優秀的女性間諜,男人都比不上。

“並非歧視你,天機甲也有很多女間。只不過,你不行。”元極最後看了她一眼,便舉步離開了。

他這話的意思是,不是歧視她,但覺得她不行。因為沒有武功麽?其實,沒有武功也算一種另外的優勢,只不過他沒意識到罷了。

穿上靴子,秦梔站起身,走到門前,這次扣住了一角,往裏側施力,門果然打開了。

想想這事兒不禁覺得好笑,他們出入過多次,她居然都沒觀察到這門是向裏開的,還蠢得去推。

走廊裏十分安靜,燭火映照,光線幽幽。也沒有客人,看來真的很晚了。

這一覺睡得,她的生物鐘徹底顛倒了,晝伏夜出,她要變成吸血鬼了。

走到了臺階處,秦梔先瞧了瞧下面,沒有外人,她這才走下樓。

樓下,兩個小二正在整理茶葉,茶香四溢,很是好聞。

“小姐,您醒了?餓不餓,飯菜還在鍋裏熱著呢。”那個中年男人正在撥算盤,看起來是在算今日的賬目。

“嗯,餓了。”點點頭,秦梔徑直的走到靠窗的桌邊坐下,順著窗子看向外面。

街邊商鋪都亮著燈,夜晚也不黑暗,這齊城還是很繁華的。

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,秦梔緩緩地瞇起眼睛,憑借她的經驗,某些人看起來很不正常。

他們穿的很普通,但臉上的神情卻不普通,瞧著就不是一般人。

這個齊城,應該有大秘密,元極來這裏,怕是就因為這些秘密。只不過,也同樣很危險,希望她不會倒黴的再碰上危險。

對面是一個糧店,有個小二正在灑掃門口,年紀不大,身材很壯。

看著他,秦梔不由得彎起唇角,這個小二,長得有那麽幾分像白朗,幹幹凈凈的。

中年男人親自把飯菜送了過來,飯菜精致,而且並非是吳國的特色菜品,是大魏的風味。

說了聲謝謝,秦梔拿起筷子,卻又轉頭看向了對面。

那個小二做事靈活,手腳麻利,不時的直起身體用手擦汗,那時他的臉就正對著這邊,秦梔能清楚的看清他的臉,和白朗有七八分的相似,唯一沒有的就是白朗身上那股沙場上才有的果斷血性。

驀地,一個身影坐在了對面,元極淡淡的看著她,“不是說餓了麽,怎麽不吃。”

看了他一眼,秦梔又轉頭看向外面,“你看對面那個做事的小二,長得像不像白朗?雖說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張嘴,但是兩個人能這麽相似,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。”

聞言,元極的眸色就變冷了,掃了一眼對街的人,他擡手將秦梔手上的筷子奪了過來。

收回視線,秦梔盯著元極,他奪走了她的筷子,在吃飯。

“你做什麽?”壓低了聲音,秦梔微微探身,問道。

“用飯。”看也沒看她,元極冷淡的回答。

唇角動了動,秦梔什麽話都沒說出來,起身自己去廚房,又拿了一雙筷子出來。

坐在原位,秦梔看了一眼元極,隨後夾菜。

哪知她筷子還沒碰到菜呢,另一雙筷子就過來了,輕松的打開了她的筷子,讓她夾了個空。
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皺眉,說他喜怒無常,可是這會兒也太神經病了,莫名其妙。

“我的食物,豈能由他人分享?”元極看向她,那漆黑的眸子恍若罩了一層寒霜。

秦梔不明所以,這忽然間的,他是怎麽了?她可沒惹到他。

“好,我不吃,都歸你了。”放下筷子,她不吃了還不行麽。

“皆屬於我。”元極瞥了她一眼,冷聲宣布。

秦梔無語,“都是你的,沒人和你搶。”比狗還護食。

忍受著饑餓,秦梔扭頭看向窗外,對街那商鋪已經關門了,那個小二也早已沒了影子。

手托腮,看著街上仍舊來往的行人,這個時辰了,這些人還不回家,怎麽瞧著也是不對勁兒。

“這齊城,到底有什麽秘密?”驀地,秦梔問道。

元極用飯的動作一頓,“這裏的事情,用不上你。你就待在這裏,可以回去時,會提前告訴你的。”

“好吧,那我就不問了。不過,我明日想在街上走走,不知世子爺允許不?”就算元極不告訴她,但只要在這城裏走走,她定會看出些什麽來。

“叫老朱跟著你,隨便。”元極允許了。

看了一眼還在櫃臺後忙碌的老朱,秦梔點點頭,“多謝世子爺開恩了。”

放下筷子,元極的飯也只吃了一半而已,菜基本上就沒動過,看得出來,他根本就不餓。

“你可以在這城裏四處走走,但不要過於引人註意,明日也換一身裝扮。”元極告誡,顯然秦梔的猜測是正確的,這個齊城有秘密。

點頭,“多謝。不過,既然你不吃了,這些食物可能也會浪費,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吃了?我要餓抽了,再不吃東西,我就低血糖了。”盡管他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,但是秦梔希望他能有點人性。

“吃吧。”元極幾不可微的揚起入鬢的眉,他吃剩下的,他不信她會吃,最起碼他從不吃別人碰過的食物。

長舒口氣,秦梔拿起筷子,將元極面前的那碗飯拿過來,開吃。餓死了,她的胃都在抽筋。而且,她非常恨元極剛剛吃掉了一部分食物,這些根本不夠她吃的。

看著她,元極的表情緩緩地浮上幾分覆雜,隨後他擡手,將面前的盤子一個一個的推到她面前。

瞄了他一眼,秦梔不由得哼了一聲,“謝謝世子爺割愛。”剛剛像狼狗似得護食,這會兒又往她面前推,就說他是神經,搞不懂。

“只是看你一副要把盤子都吃掉的樣子,覺得你很可憐罷了。”元極看向窗外,一邊淡淡道。

沒搭理他,秦梔繼續吃飯,管他怎麽說呢,即便真讓她去分析觀察元極,也得吃飽了之後再說。

將所有的飯菜一掃而光,盡管知道晚上吃這麽多可能會不舒服,不過她真的很餓。

元極一直在看她吃飯,眼睛都不眨的那種看,秦梔當然知道他在看自己,大概他是真的覺得她‘可憐’吧。不過喜歡看就看唄,又不會掉一塊肉。

最後一口飯進嘴,秦梔放下筷子,看向對面的元極,她一邊拿起水杯一口喝光,“晚安。”起身,撫著肚子走上樓,腿還有些瘸,不過從走路姿勢就看得出,她心情很好。

一夜好眠,盡管白天睡了很久,但也沒擋住秦梔晚上安睡。翌日醒來,她自己動手換了藥,已經沒有昨晚那麽疼了,這藥真的挺好用的。

下樓,用早飯,始終都沒瞧見元極的影子。

吃完了早飯,老朱也過來了,他長得很和氣,看著就知是那種脾氣特別好的人。

“小姐,咱們可以去街上走走了。”老朱完成了手邊的工作,閑下來了。

“走吧,今天要麻煩老朱了。”秦梔站起身,她也沒改變裝扮,還是那一身的布裙,和老朱身上那粗布的衣服倒是莫名的和諧。

走出茶樓,老朱帶著她在街上慢行,街上人很多,街邊的商鋪門大開,看起來生意興隆的樣子。

“老朱,這齊城總是有這麽多穿著便衣的軍中人在來往麽?”觀察著來來往往的行人,秦梔忽然問道。

老朱反倒楞了,看了看秦梔,隨後又笑了。“老朽就說,主子從來不會帶累贅在他身邊。昨日老朽還在想,不知小姐到底有什麽本領。是老朽眼拙了,原來小姐如此秀外慧中眼力超群。”

秦梔不由得笑,“老朱說錯了兩點,一,我不是他的屬下;二,我也沒有老朱你所說的秀外慧中眼力超群。只是有些行人真的看起來很奇怪,一看就不是尋常的百姓。他們走路的姿勢,以及看人的方式,都表明應該是軍中人。我在軍營中待了六年,十分了解他們。”

老朱點頭,“這齊城的確有很多偽裝的軍中人,他們扮成這樣,利於行事。所以在這城中,一定不要露出馬腳來。”

轉了兩條街,老朱帶著秦梔走進一家甜茶店,這是吳國最特色的茶點,多種多樣,而且這家做的是整個齊城最好的。

走進來,老朱便要了兩種最特色的甜茶,然後與秦梔走到窗邊的那桌坐下。

打量這甜茶店,秦梔的視線從上至下,一一而過,沒放過任何一個地方。

驀地,秦梔一眼瞧見了櫃臺下方的一些雕刻很特別。微微瞇起眼睛,視線順著那些紋路走,發現那是一個馬蜂的形狀。

馬蜂,飛蛾,小飛蟲,這些尋常可見的東西,在吳國南部極其不簡單,這一點秦梔清楚的認識到,並且為此付出了代價。

馬蜂?看來,這家店的主人,是以豢養馬蜂為特色的族群,就是不知身份地位如何。

根據前些日子的觀察,即便在某一個族群中,到處都能看到他們主要豢養的毒物雕刻形象,但未必每個人都會操控豢養它們,應該只有一部分人才會。

而那些人,他們在族群內的身份應該很高。

很快的,甜茶上來了,秦梔特意觀察了一下送甜茶的小二,普普通通,沒任何的問題。

再看那櫃臺後的老板,一直在忙著數錢,也不像是會豢養毒物的人。

由此可見,這家店的人,都很普通,只不過屬於一個豢養馬蜂的族群而已。

驀地,又有幾人走進來,秦梔看過去,卻不由得挑起眉尾,公冶崢。

進來三個人,一身絳色的公冶崢,高高瘦瘦,那眼睛瞧著一切都很新奇的模樣,好像很天真。

他身後跟著兩個護衛,但很明顯不是那時瞧見的那二人。

走進來後,公冶崢環顧了一圈,便瞧見了秦梔。他隨即笑起來,轉身大步的走了過來。

“沒想到,咱們又相遇了,這次,你不會還以為我是在跟著你吧。”看了一眼老朱,他不甚在意,拖拽出另外一把椅子坐下。

打量著他,秦梔彎著唇角,“這次沒有意外,你會出現在這兒,很合理。老朱,幫忙給這位公冶公子要一碗甜茶。”

老朱依舊滿面和善,不過對於公冶崢的忽然出現,他明顯是警惕的。

看著老朱起身離開,秦梔單手遮擋在臉側,“在這齊城,你還如此招搖,就不怕招來殺身之禍麽?”

公冶崢笑起來,眼睛亮亮的,幾分憨態,“若說你身邊的那個人來調查鐵礦,我倒是沒覺得意外。可是你,手無縛雞之力,縱觀這整個齊城,每個人都滿手鮮血,你就不怕麽?”

鐵礦?秦梔恍然,原來這齊城有鐵礦。怪不得這麽多的便衣軍中人士,元極涉險來到此處。還有這個不知來歷的公冶崢,都是奔著這鐵礦來的。

“不說其他,最起碼我眼睛很好用。你呢,順利進入齊城,這路上就沒有遇到什麽驚險的事情麽?”公冶崢來自西棠,那麽,他很有可能是西棠大月宮的人。

公冶崢搖搖頭,隨後將右臂的衣袖拽起來,他手臂上纏著滿滿的紗布,一直纏到臂彎。

“在路上碰到了一個十分奇特的屍體,我從未見過,所以便好奇的碰了一下。哪知道,把那屍體碰壞了,從裏面飛出無數只飛蛾,向我撲過來。我擡起這條手臂遮擋,雖是隔著衣服,卻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。”公冶崢說著,又將衣袖放了下來。

他也碰到了飛蛾?秦梔驀地恍然,那天在路上遇到的屍體並非是沖著元極來的,應該是給公冶崢準備的。

“真夠慘的,不過這已經很幸運了。我見過不少被吳國的毒物攻擊的人,沒有來得及治療,死的很慘,那過程很痛苦。”他和她一樣都被飛蛾攻擊了,不過她比他要幸運些。

“聽你這麽一說,好像我應該感謝老天,讓自己運氣這麽好。”公冶崢笑起來,那副樣子,格外的癡傻。

秦梔也不由得彎起紅唇,“收獲如何,找到鐵礦了麽?”

“沒有,這齊城人太多了,不好找。”公冶崢搖搖頭,看起來他倒是很真誠。

“在城裏能找到什麽,你不是應該去城郊轉轉才是麽?”這齊城的地形她不了解,還需要找一份地圖來瞧瞧才行。

“城郊人太多了,無數雙眼睛在盯著。”公冶崢搖搖頭,他試過了。

就在這時,老朱端著甜茶過來了,放在了公冶崢的面前。

看著面前的甜茶,公冶崢楞了楞,“剛剛他們說齊城的甜茶很好吃,可是,這怎麽吃?”褐色的湯,下面還有像豆腐一樣的東西,這是茶麽?

拿過勺子放在碗裏,“舀著吃,清甜爽口。”

接過勺子,公冶崢看了她一眼,然後吃了一口。

品了品,他點點頭,“還不錯,不比家中的廚子做的甜湯差。”

秦梔彎著唇角,甜湯?在西棠,只有在官府掛名的大廚做出來的才叫甜湯,民間的廚子做出來的只能叫粗湯。而能讓在官府掛名的大廚做自家的家廚,這人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。

“小姐,咱們該回去了。”老朱觀察著公冶崢,驀地說道。

“好,走吧,我也累了。”遇見了公冶崢,她所有的疑問迎刃而解,也無需再四處走了。

“你住在哪兒?有時間,我可以過去找你。”公冶崢放下勺子,一邊道。

“找我?你確信自己不會被當成敵人麽?有緣再見吧。”起身,秦梔和老朱便走了。

街上人還是很多,秦梔無心觀察他們,路過的商鋪都瞧瞧,若仔細的觀察,大部分的店鋪窗戶上都能瞧見一些端倪來,以證明這裏的主人屬於哪一個族群。

“小姐,咱們從這條街轉進去,有人在跟著咱們。”老朱忽然說道。

秦梔看著前方,隨後笑笑,“應當是公冶崢的人。”

“那位公冶公子,到底是什麽人。”老朱帶著秦梔拐進一條街,一邊問道。

“西棠人,具體是什麽身份,還不知道。老朱可知道西棠有姓公冶的權貴人家麽?”公冶崢的來歷,始終是個謎。

“老朽多年來一直待在吳國,關於西棠,並不了解。小姐可以去問問主子,關於西棠,他更了解。”老朱不知,這個姓氏應該很少。如果是權貴人家,元極肯定會知道。

秦梔沒有再說,元極?不知他是否知道,畢竟從見到公冶崢,知道他的名字,他也從未表達過什麽。

即便他不知道的話,這麽長的時間內,他也應該會去調查的吧。

就是不知,調查出來沒有。

走到這條街的盡頭,老朱便帶著秦梔拐進了一個後門,順著後門直接進入一個普通的人家。

這人家裏有人,他們正在忙著做飯,對於突然進來的老朱和秦梔,他們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樣。

顯而易見,這應該也是天機甲的人。

從這戶人家出來,又是另外一條巷子,走出巷子,就回到了茶樓所在的那條街。

兩個人順利的回到茶樓,後面跟蹤的人也消失不見了,老朱果然是老油條,做這一切得心應手。

“老朱,你找一張齊城的地圖給我,閑來無事,我研究研究。”上樓之前,秦梔說道。

老朱點點頭,痛快的在櫃臺下翻出了一張地圖來。

拿著地圖回到密室,秦梔坐在床上,將地圖展開,齊城盡入眼底。

齊城不算小,但與大城相比也不算什麽。不過,這周邊的山倒是很多,田地也很豐富。

看著那些山,山勢並不算起伏連綿的太過厲害。公冶崢說城郊有很多雙眼睛,想必這些山上也都是禁地,不許外人進入。

驀地,密室的門被打開,秦梔扭頭看過去,一身銀白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。

收回視線,秦梔繼續研究地圖,她雙腿盤膝的坐在床上,姿勢不免幾分隨意。興許她自己也沒註意到,以前還能偽裝一下,現在,她連偽裝都忘記了。

走過來,元極的視線在秦梔的身上轉了一圈,隨後定在了那地圖上。

“齊城的地圖,你要找什麽。”在床邊坐下,元極又看向她的臉,問道。

“鐵礦。”秦梔觀察著地圖,一邊說道。

“聽誰說的?老朱的舌頭,還沒那麽長。”元極幾不可微的瞇起眸子,他的人他自然了解。

“不是老朱,他什麽都沒說。是公冶崢,我今天碰見他了。”秦梔回答,視線依舊不離地圖。

擡手,元極將地圖收走,“不用找了,鐵礦在哪兒,我知道。你想去麽,我帶你過去。”

看向他,秦梔微微睜大眼睛,“能去麽?”

“能,只不過會被亂箭射死罷了。”把地圖卷起來扔到地上,他一本正經道。

無語,秦梔嘆口氣,“接下來呢?既然已經找到了在哪兒,你準備怎麽做?不知道天機甲是不是有火硝,炸了了事。”

看著她,元極幾不可微的彎起薄唇,“這麽瘋狂。”

“那你想怎麽樣?難不成,打算客氣的進入那鐵礦觀光,然後再學習先進的冶煉技術?”攤手,他的目的難道不是損毀麽?

“即便毀了,也並非易事。初步估計,山中駐紮了將近兩萬大軍,想要去損毀,也並不容易。而且,那山裏有藥師,十分危險。”元極一字一句,聲音不高,卻能確保每個字都鉆進了秦梔的耳朵裏。

看著他,秦梔緩緩的瞇起眼睛,“藥師?”這個職業稱呼,是她第一次聽到,也是元極第一次說。

“能夠豢養培植那些毒物的人,他們是藥師。”元極解釋道。

“藥師。原來,他們也是有名字的,叫藥師啊。很神秘,我看過那麽多關於吳國南部的書,都沒有涉及到他們的。”這就很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。古老而神秘的職業,充滿了危險,怕是誰也不敢惹他們吧。

“玄衡閣內部的組成十分覆雜,我懷疑,這些藥師,也是其中之一。與那時懸劍山的黑白莊,都是玄衡閣的走狗。”元極忽然說起了這個,可見關於藥師的真正身份和背景,他還沒有調查的太清楚。

“這麽說來,吳國的玄衡閣其實要比西棠的大月宮更覆雜一些。西棠的大月宮,我認為有兩部分組成,一是西棠皇室本身,二就是那大越族了。他們的關系,糾纏難說。但這吳國,南北差異很大,且南部夷人眾多,如何分化也是個迷。如果要是能分辨的清楚他們內部的人員等級層次,對於天機甲行事,估計會更有利。”不過,目前這三個組織對她來說都是個謎,不說玄衡閣和大月宮,就連天機甲的內部,她都不清楚。

看著她在那兒分析,元極緩緩地瞇起眼睛,“你認為西棠的大越族仍舊在為大月宮效力麽。”

“嗯,見過了兩次大越族的人,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很高。而且,根據我所了解的大越族,我認為他們不會直接聽命於西棠皇室,興許在大月宮內部,有個大越族的人身份很高,可能並不比那個神慶差。”這是秦梔的分析,目前來說,最為合理。

“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,你的腦子倒是轉的很快。”而且,絲毫不會被眼前的所局限,會大膽的設想。

“根據現有的情況做最合理且不失理智的推測,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我來說,是最擅長的事情了。”體力和腦力,這兩樣若連其一都不占著,她應該也不會在這兒了。

薄唇微揚,元極看著她,那深邃的眸子看起來有幾分覆雜。

秦梔看不懂他此時的眼神,他過於多變和偽裝,很難讓人看透。

收回視線,秦梔輕嘆口氣,“今日公冶崢與我說了鐵礦之事,我就想知道那鐵礦在哪兒。既然世子爺知道,那不妨告訴我,在哪個位置。”說著,她一手撐著床沿,俯身去拿那被元極之前扔在了地上的地圖。

視線隨著她,“公冶崢如何會與你說鐵礦之事?”這種事情隨便說出口,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,懷揣著什麽心思。

費力的把地圖拿上來,秦梔一邊展開,“被我詐出來的唄,想要套話,多容易。”

“套我的話也很容易麽?”她對於這些事情,好像格外的有信心。不過,元極卻不那麽認為,若對她沒有什麽目的的話,又怎麽可能會被她輕易的套出話來。

聞言,秦梔看向他,不知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?她憑腦力取勝,為何她覺得他言辭之間似乎都在影射她沒走正途。

“想要套話,前提是我對這個人有目的。公冶崢符合這個條件,但世子爺嘛,我對你沒什麽目的,所以也沒想過要套你什麽話。”她淡淡道,卻不乏幾分咄咄逼人。

眸子的溫度急速降了下來,“目的?你最好將你所有的目的都扼殺在初萌之中,否則、、、”

“否則就把我嫁給街邊的乞丐。”元極話還沒說完,秦梔便開口道,她知道他是什麽意思,自以為是慣了,不被他所掌控,他的心裏就十分不舒服。

元極冷冷的盯著她,“沒有如料想中順利的與白朗定親,心裏很不舒坦是麽?”

他忽然說起這個,秦梔笑了一聲,隨後問道:“其實我還想問問世子爺呢,這個問題壓在我心裏很久了。世子爺明明對王妃說,我的終身大事往後只能請皇上做主,但為何後來又與我說,能做主只能是你。這是什麽意思呢?是世子爺分析了一下權衡利弊之後,覺得我還算有點價值,準備在將來能用得上時,把我送給皇上麽?”這個問題,她想了很久。這一路上,也一直在想是否應該問問他。

“你的腦子不是很聰明麽,這個時候,居然如此蠢不可及。”話落,元極站起身,明顯是生氣了。

看著他,秦梔緩緩挑眉,“如果世子爺不是這樣打算的,那很感謝。作為一個大活人,我還真不想被當成貨物一樣買賣。至於這婚事,如果世子爺能高擡貴手就更好了,我、、、”

“做夢。”沒等她說完,元極便冷冷的撇下兩個字離開了,從他那涼薄的背影就看得出,他心情極為不爽。

秦梔看著他離開,不由得搖頭,她還想如果這元極能高擡貴手給她個她可以不結婚的承諾,但看來,她還是沒辦法逃過,在這個時代,她本身為女人,就處於劣勢,想要翻身,並不容易啊。

但,他剛剛是不是誤會了什麽,畢竟她的話還沒說完。

難不成,他覺得她是想一心嫁給白朗麽?

不結婚是最好的。

低頭看向地圖,才想起元極還沒告訴她鐵礦的位置在哪兒呢。觀察了一下周邊的山勢,還是找不出鐵礦應該在哪兒。周邊封山,不許外人進去,更是難上加難。

翌日,她腿上的紗布揭開,擦掉那些藥膏,那被刀子割開的傷口已經沒那麽明顯了,已經要愈合了。

這藥膏還真是管用,老朱的確有兩把刷子,在吳國待了多年,他好似也要成為半個吳國人了。

走出密室,下樓,樓下有買茶葉的,買的是粗茶,不值多少錢。

走到靠窗的桌邊坐下,秦梔看著窗外,視線最後便落在了對街的糧店。

糧店的生意倒是還好,不時的有人提著袋子等東西進去,又裝滿了走出來離開。

手托腮,秦梔盯著,卻驀地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兒。

有幾個人走進了那店裏,卻一直沒有出來,而且瞧那幾人的樣子,根本不像是去買糧的。

隨後,一個中年女子出現在視線當中,她穿著白色的拖地長裙,沒有腰帶和其他飾物。及腰的長發也松散著鋪在後背上,讓她看起來與周遭的人更是格格不入。

她走到糧店與茶樓的中央,在那街上停了下來。

秦梔看著她,不由緩緩地直起身體,讓一部分窗欞遮住自己的身體,眼睛卻瞟著外頭。

那中年女人在街中心停留了一下,隨後腳下一轉,便朝著那糧店走了過去。

看著她,秦梔的心不由得亂了一拍,一絲不太好的預感籠罩在了頭頂上。

盯著那個女人走進糧店,她的身影就看不見了,秦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一手抓在了面前的杯子上,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,最是瘆人。

大概過去了一刻鐘,那穿著白色長裙的中年女子出現了,她身後還跟著幾個衣飾各異的男人,根據走路時的位置,很明顯在簇擁著那個女人。

他們緩步的走出來,從面上什麽都看不出來,好像沒做任何事情。

站在街上,那個女人說了兩句什麽,她身後的一個男人便點了點頭,轉身快步的離開了。

驀地,那個女人朝著茶樓看了過來,秦梔隨即坐直身體,避開她的視線。能感覺得到她在往這邊瞧,那種眼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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